2022年的疫情,是否會成為上海藝術地圖的新導航?

2022-05-18 16:22:24

你關于上海的印象是什么?

是龐大堅固的建筑群和寫字樓,

或石庫門里嘈雜生動的煙火氣;

是車水馬龍的外灘,

還是法租界梧桐樹的清香;

是上海小姑娘嗲軟的語氣,

或者是濱江邊不知疲倦的滑板少年;

......

2022年,疫情之下空蕩蕩的上海街景 圖據(jù)網(wǎng)絡

自4月1號起的浦東浦西全程靜態(tài)管理至今,上海仍在“清零”的攻堅過程中繼續(xù)努力,人們都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等待和靜默,反而創(chuàng)下了許多額外的“清零”成績,諸如0離婚率,0結婚率,0景區(qū)投訴,0起交通事故......

以及0個美術館/畫廊開門營業(yè),0場藝術展、0場藝術飯局,0位藝術家能持續(xù)沉迷創(chuàng)作而忽略溫飽,0位策展人可以自由出入小區(qū)不受限,0位藝術行業(yè)從業(yè)者可以見到實體同事......上海三十年的當代藝術史,第一次按下了暫停鍵。

第一站

M50時期以及那個讓人熱血沸騰的時代

M50俯瞰圖,圖據(jù)網(wǎng)絡

若要追溯上海當代藝術的發(fā)展進程,繞不開蘇州河南岸莫干山路的M50創(chuàng)意園區(qū),這里是上海最早也最有代表的藝術園區(qū)之一。

M50內的街道、餐廳、畫廊,圖據(jù)網(wǎng)絡

平日里,你可以在這里看到搬著畫框的工人、看展覽的青年背著帆布袋和相機擦穿梭在一個個巷弄和空間之中,這里有著從上世紀30年代至90年代各個歷史時期的工業(yè)建筑50余棟,前身是上海春明粗紡廠。

在漫長的歷史中,廠里自主研發(fā)生產(chǎn)的呢絨和毛毯曾經(jīng)享譽全國。1999年,廠里的員工有1200人,負債卻高達8700萬元,大量商品積壓,工廠喪失生產(chǎn)能力。那是一個新舊交替、緊迫變化的時代,廠里決定出租廠房,維持企業(yè),并引進100家商戶。

經(jīng)過幾經(jīng)更名和轉變思路,到了2004年9月,春明工業(yè)園區(qū)正式更名為“M50創(chuàng)意產(chǎn)業(yè)園”,在這幾年間,藝術家們、創(chuàng)意機構、商業(yè)店鋪陸續(xù)涌入。

昔日的粗紡廠與車間,圖據(jù)網(wǎng)絡

上海第一個畫家村

在2000年前,上海的藝術家工作室并沒有形成諸如90年代的北京的圓明園畫家村或東村那樣集中型的藝術聚集地。但是,抱持著“上海這么大,應該有一個畫家村”想法的年輕藝術家劉剛,受到圓明園畫家村的啟發(fā),于2001年租下了浦東大道一幢已經(jīng)閑置了三年的24層高的商務樓,在浦東成立了第一個畫家村“浦東畫家村”。

2001年的報紙,刊登《浦東有個畫家村》,圖據(jù)網(wǎng)絡

租下大樓后的劉剛,以每月300-550元未漲一分的優(yōu)惠價格,轉租給了一百多位來自于各地的熱血沸騰的年輕藝術家,并自掏腰包請了管理人員和十多位員工,為大家服務。

畫家村的出現(xiàn),解決了藝術家在上海的租房難題,“帶著鋪蓋卷就可以來了”,上海第一次聚集了這么多全國各地的年輕藝術家。但好景不長,隨著房地產(chǎn)市場大熱,2003年,藝術村的村民被被物業(yè)公司通知:此樓已整體出售,請根據(jù)租賃協(xié)議盡早騰出。2004年,畫家村解散。

策展人蘇冰曾撰文談到那段過往:

“畫家村里面發(fā)生了很多趣聞,當代藝術市場剛開始,年輕藝術家經(jīng)濟都很拮據(jù),據(jù)說唯有畫家村地下室的一個做畫框賣畫布和裝裱的師傅,在那短短幾年發(fā)財賺錢了。”

如同畫家村剛成立時般的聲勢浩大,又有媒體撰文《畫家村載不動藝術夢》,文章一出,劉剛再度無數(shù)的電話,其中有一位市民說:“你們這畫家村解散了,外地藝術家沒地方去,我們家里有一個房間可以免費臨時給他們用”。

畫家村結束后,一部分藝術家去了M50,有的藝術家去了朱家角和泰康路的田子坊。上海本土的藝術家不喜歡扎堆,他們更喜歡安靜地待在畫室獨立創(chuàng)作,而水泥工業(yè)風的M50吸引了一幫藝術家過來,在他們眼里,這是中國的SOHO,似乎是一個可以在廢棄廠房的老工業(yè)區(qū)進行改建和創(chuàng)作的烏托邦。

藝術家薛松在M50園區(qū)內的工作室, 筆者攝于2022年3月,上海封閉管理之前。

M50第一位入駐的藝術家是薛松,22年之后,他仍然堅守此地,他的工作室位于入口處左手邊的巷弄里。同時早期入駐的藝術機構和工作室有香格納畫廊、東廊藝術等,藝術家丁乙 、李消非 、徐小國、楊小健等。

上海第一家畫廊:香格納

上世紀的最后二十年是中國藝術發(fā)展非常重要的年代。對外門戶悄悄打開,有一些人走向了西方,國內的人們也深受開放潮影響或啟發(fā),大家迫切渴望吸收海外訊息與養(yǎng)分,所有人的眼睛似乎只聚焦在巴黎、紐約、倫敦。

80年代在復旦大學讀書的瑞士人勞倫斯·何浦林,曾目睹85新潮藝術展所掀起的轟動,并敏銳捕捉到進入90年代后中國當代藝術迸發(fā)的活力。90年代初,何浦林從香港再次回到上海。

上海曾是外交使館重鎮(zhèn),基礎設施完備,擁有輝煌的對外發(fā)展歷史,受過海外文明的洗禮,但畫廊發(fā)展,于此卻是處女地,當時的上海幾乎沒有藝術市場,藝術家們會在沒有規(guī)律的情況下自發(fā)組織一些展覽,沒有與公眾的交流、對話或者解釋。

波特曼時期的香格納, 只有簡單的桌椅和用來展示作品的墻壁

1996年,上海有了第一屆雙年展。也是在這一年,何浦林向波特曼酒店租借走廊通道,利用幾面大理石墻壁,懸掛和展示藝術家的作品。他搜集張羅各種藝術訊息,以丁乙為首,波特曼時期的香格納先后在波特曼香格里拉舉辦了曾梵志、薛松、鄔一名等藝術家的展覽。

之前,他還在在建國路的老房子里舉辦了周鐵海的展覽。他和藝術家們的關系亦師亦友,同時嘗試各種方法,不遺余力地把他們介紹到國外。

1997年,勞倫斯在波特曼酒店的走廊 向Anne Heseltine女士介紹丁乙的作品

2000年,香格納作為唯一一家中國大陸畫廊,入圍巴塞爾國際藝術展。2002年的香格納畫廊,歷經(jīng)建國路老房子-波特曼走廊-復興公園,落戶M50。如今,香格納畫廊代理全球60多位著名藝術家,其中包括:丁乙、李山、阿林·朗姜、麥拉蒂·蘇若道默、阿彼察邦·韋拉斯哈古、徐震®、楊福東、曾梵志和趙仁輝等。

1999年的“超市藝術展”

而在同期(1998-2001年期間),在上海曹楊路地區(qū)的大渡河路的民居里,還聚集了上海當時最活躍的年輕當代藝術家群體,例如:徐震、周子曦、楊福東、楊振中、顧磊等藝術家的工作室,后來徐震和來自意大利的樂大豆在紅坊創(chuàng)意園開啟了比翼藝術中心,2004年比翼藝術中心也搬遷到莫干山路五十號。

比翼藝術中心時期舊照,圖據(jù)網(wǎng)絡

20世紀末的最后一年,22歲的青年徐震,和飛蘋果(Alexander F. Brandt)、楊振中一起,在剛剛揭幕的上海廣場,策劃了一場具有劃時代影響力的展覽《超市藝術展》。

1999年的《超市藝術展》圖據(jù)網(wǎng)絡

“超市藝術展”現(xiàn)場,上海廣場,1999年, 圖據(jù)Art-Ba-Ba

這個臨時搭起的藝術空間內人頭攢動,男女老少們被鮮艷的標識和新奇的作品所吸引。這就是年輕的中國當代嗎?大家?guī)еC奇涌入商場。三十多位藝術家錄像、裝置、行為、繪畫、攝影等作品陳列在展廳。

在門口處則設有一個自選超市,這里的一切都是可以購買的:15塊可以買到徐震的“氣球”,30塊可以買到“趙半狄和熊貓咪”或者耿建翌的“靈魂”,張培力的火腿腸不到5塊錢一根,而朱昱的“腦漿”略貴,需要八十塊。

“超市藝術展”售賣的部分商品,圖據(jù)網(wǎng)絡

在對“超市展”的研究論文中,魯明軍稱:

“這里的資本并非是藝術的目的,而是一種話語。話語不是表態(tài),不是站在系統(tǒng)外部(或逸出系統(tǒng))訴諸一種檢視和批判,而是以浸入內部的方式提示我們,什么才是今天的文化現(xiàn)實和真問題。”

超市展覽的兩年后,徐震成為比翼藝術中心的藝術總監(jiān),同年,24歲的徐震憑借影像作品《喊》成為參加威尼斯雙年展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中國藝術家。在這件作品里,上海街頭的人群被不知從何而來的大喊聲驚起,人們片刻疑惑之后,轉瞬回歸常態(tài)。

徐震《喊》視頻截圖

20多年過去了,比翼藝術中心早已解散,徐震離開了M50,成立了沒頂公司,創(chuàng)立藝術網(wǎng)站Art-ba-ba,和沒頂畫廊,將自己注冊成品牌商標“徐震®”,以“ 徐震專賣店”的形式推出無法用現(xiàn)有規(guī)則定義的“藝術衍生品”。

有趣的是,“1999 ‘超市藝術展’—文獻展”于2020年9月29日重返上海廣場,與同日同地開幕的“上海廣場”當代藝術展互為映照,展覽現(xiàn)場的墻壁上展示著富有煽動性的口號:把激情的商業(yè)做大。

“把-激-情-的-商-業(yè)-做-大”

沒有買賣,就沒有傷害 上海。這句戲謔之詞帶著自嘲的幽默,卻又是上海這座商業(yè)都會的真實寫照。在這里,無論是時間、體力、腦力、創(chuàng)意都是被明碼標價的,一切都可以成為貨架上待售的商品,作品、食品、藝術品,投資品、日用品、無用品......

"沒-有-買-賣,就-沒-有-上-海"

在2004年-2013年期間,如星星之火燎原一般,上海又冒出了十幾個具有有代表性的藝術聚集區(qū):

徐匯區(qū)紅坊創(chuàng)意園 / 黃浦區(qū)威海路696藝術區(qū) / 虹口區(qū)溧陽路111/ 普陀區(qū)祁連山路上英雄鋼筆廠 / 普陀區(qū)武威路藝術區(qū)/ 青浦區(qū)水都南岸 /閔行區(qū)的A4藝術區(qū)/ 楊浦區(qū)五角場800號/楊浦區(qū)五維藝術區(qū)、北外灘藝術區(qū)、五角場800號藝術區(qū)/ 寶山區(qū)半島1919、玻璃博物館園區(qū)、聯(lián)誼路27號廠區(qū)、美蘭湖藝術聚集區(qū) /嘉定區(qū)新澤源畫家村等。

但后來,這些藝術創(chuàng)意園區(qū)大部分都因為城市規(guī)劃拆遷或種種原因而消失了。

——蘇冰

尷尬的“上海798”與田子坊等

而楊浦區(qū)五維創(chuàng)意園(軍工路1436號),當時還叫第五化纖廠,是“的確涼”的誕生地,曾立志將園區(qū)打造成上海的“798”,吸引了劉廣云、張愛東、朱敬一、葛輝、陳小虎、趙松、胡友臣、黑藍文學工作室陳衛(wèi)等紛紛入駐,一度成為上海當時最大的藝術園區(qū)。

與之一同興起的是,這里也一度成為國內最大的婚紗攝影基地,蘇冰無論如何也想不通,旁邊就是共青森林公園,有著極佳的自然拍攝環(huán)境,為什么新人們對這個老化纖廠情有獨鐘?最終,藝術家們陸續(xù)離開,目前只有數(shù)位藝術家仍堅守在此。

五維創(chuàng)意園,圖據(jù)網(wǎng)絡

泰康路210弄的田子坊,是一條并不起眼的上海弄堂。但它因為陳逸飛、爾冬強和黃永玉的進駐一夜成名,藝術家們就是這里的活招牌,歌劇沙龍、爵士樂、鋼琴演奏會以及各類攝影展、版畫展,一度使這里人流如織。

還記得十多年前,外國游客熱衷購買義務生產(chǎn)的印著奧馬巴+毛頭像的T恤衫和上海絲巾,小酒吧和餐廳坐滿各種膚色的客人。商業(yè)帶動了人氣,也帶動了租金,爾冬強藝術中心年租金從最開始的12萬元,到2012年已漲過百萬元,面積卻從最初的800平方米變成不到一半。

昔日的田子坊,圖據(jù)網(wǎng)絡

在這期間,香格納也將版圖擴張至北京、新加坡,并在上海西岸打造了新空間香格納上海。位于M50的原址已更名為香格納M50,白色外墻上的爬山虎一歲一枯榮,而M50迎來送往,無數(shù)的故事隨時間一起,融入了它斑駁的外墻。

新冠疫情爆發(fā)的第一年,田子坊原本的200多家店已有90余家店鋪紛紛關閉。曾經(jīng)這里的商店都有濃厚的上海色彩,現(xiàn)在宛若一鍋大雜燴,重慶串串、成都采耳、各地景區(qū)都有的臭豆腐和炒酸奶紛紛開進了田子坊,掛著上海印象招牌的店鋪,擺放著工業(yè)流水線下隨處可見的快消品。

第二站

西岸、外灘以及 “沒有買賣 就沒有上海”

2004——2014的十年是中國當代藝術市場的黃金時期,全球藝術品市場增長十倍有余。2014年,全球藝術品總銷售額超過511億歐元。雖然美國仍然是全球最大的藝術品市場,但2008年歐洲爆發(fā)金融危機,導致藝術品市場的購買力下降、整個市場信心減弱。到了2010年隨著中國藝術品市場消費能力的不斷增加,中國藝術品市場的規(guī)模也在不斷地得到擴張。

2010年,王羲之草書《平安帖》拍出3.08億元,2013年,蘇軾的《功甫帖》在紐約蘇富比拍出800萬美元;2013年,古畫《十八應真圖卷》拍出1.69億元;2014年,明成化斗彩雞缸杯在香港蘇富比拍出2.8123億港幣......

而拍下這些珍品的,就是上海的億萬富豪劉益謙。

2011年12月21日,誕生了“西岸文化走廊”這個新名詞。2012年7月7日,劉益謙和太太王薇創(chuàng)辦的龍美術館、印尼華人余德耀先生的余德耀美術館與徐匯濱江簽署落戶協(xié)議,標志著“西岸文化走廊”品牌工程正式啟動。

龍美術館、余德耀美術館,圖據(jù)網(wǎng)絡

也是在同一年,國內第一座公立當代藝術博物館上海當代藝術博物館成立。上海雙年展的舉辦地也從原上海美術館遷移動至此。

2014年,龍美術館的開館展展出了處于真假漩渦中的《功甫帖》,2個月,余德耀美術館也通過開館展“天人之際”正式宣告運營。龍美術館的前身是一處運煤碼頭,而余德耀的場館則由由原龍華機場的大機庫改建而成的,而西岸藝術中心則是由原上海飛機制造廠廠房經(jīng)過改造而成,在它旁邊,是幾乎同時開放的上海攝影藝術中心,以及西岸文化藝術示范區(qū)的一系列機構場館。

一系列場館的陸續(xù)落成,讓西岸從無人問津的“城市荒地”轉型成最具都市生活氣息的公共濱水岸線,

油罐藝術中心創(chuàng)始人喬志兵先生

與2019年油罐藝術中心“建立中”展覽現(xiàn)場

圖據(jù)油罐藝術中心

它對標巴黎左岸、倫敦南岸,開啟了生產(chǎn)型岸線向生活型岸線的華麗轉變。布局成亞洲最大規(guī)模的藝術區(qū),由龍美術館、余德耀美術館、西岸美術館、油罐藝術公園、西岸劇場群等20+文化藝術空間串連成一條線。

西岸還成功舉辦2018世界人工智能大會,開展中法最高級別文化交流項目蓬皮杜五年展陳合作,與香港西九文化區(qū)形成戰(zhàn)略合作,西岸文化藝術季、西岸藝術與設計博覽會等品牌活動影響力持續(xù)提升,為上海這座金屬般的城市注入了溫度和色彩。

徐匯濱江,圖據(jù)網(wǎng)絡

西岸什么時候最熱鬧?肯定是各個展覽開幕的時候,尤其是一些國際大藝術家的巡回展,整個城市熱愛藝術的人們都要出動,賈科梅蒂、康定斯基、KAWS、奈良美智......這些國際藝術家的大展不愁沒有人氣。而這幾年Camping開始流行,陽光好的日子,濱江遍地是露營風的年輕人。

西岸露營的人們,圖據(jù)小紅書App

自2014年第一屆西岸藝術與設計博覽會舉辦至今,每年的十一月份,來自不同國家和地區(qū)的畫廊主、藏家、藝術家和藝術愛好者聚集于此,仿佛參加一場流動的盛宴。

全球的藝術品陳列在西岸的貨架上,畫廊們爭奇斗艷,家家都使出大招,而真金白銀的交易額也不會辜負他們連續(xù)數(shù)日的辛苦奔波。藝術的經(jīng)濟價值完全是可以被數(shù)據(jù)化的。

西岸藝博會現(xiàn)場,圖據(jù)網(wǎng)絡

與西岸藝術博覽會并行的還有ART021,早在2007年上海展覽中心,第一屆上海當代藝博會國際當代藝術展( ShContemporary)開幕,盛況空前。這是一個覆蓋整個亞太區(qū)的國際頂尖藝術博覽會,使上海為國際頂級畫廊和收藏家開啟通往未來市場的大門,將藝術融入到真正的國際市場的結構關系中。

雖然到2012就按下了暫停鍵,但它也成為后來炙手可熱的上海021藝術博覽會和西岸藝術博覽會的基礎。

如今的ART021,圖據(jù)網(wǎng)絡

2013年,“上海021當代藝術博覽會(Art021)”,在專業(yè)公關團隊和商業(yè)化運作后嶄新出新的風貌,由包一峰、應青藍與周大為新起爐灶,許多國際畫廊從第一屆就開始參加,選址也從洛克·外灘源再次回到延安中路上海展覽中心,博覽會期間,一樓展間總是擠滿國際大畫廊, 高古軒、桑塔畫廊、豪瑟沃斯、白立方、卡麥勒梅隆赫、貝浩登及卓納等等。參觀者熙來攘往,你甚至會被擠到無法認出身邊經(jīng)過的就是哪位明星或藝人。

與此同時,由于市區(qū)房租的逐年增長,創(chuàng)意園區(qū)供不應求,很多年輕藝術家的工作室紛紛遷至郊區(qū),諸如青浦區(qū)、嘉定區(qū)、松江區(qū)等一些租金較低、相對穩(wěn)定的區(qū)域,各自占據(jù)一個小小山頭。

外灘:“東方華爾街”變得文藝

外灘的晚上,筆者攝于2018年

對于很多上海人來說,去外灘就如同去東方明珠一樣,“是上個世紀的事情了”。那里有全上海最擁擠的人流、最多的婚紗攝影小組,最五花八門的口音,以及最漂亮的建筑。

萬國建筑群夜景,圖據(jù)網(wǎng)絡

外灘全長1.5公里,這里沿江都是見證著中國近現(xiàn)代巨大轉變化的歷史建筑,哥特式的尖頂、古希臘式的穹窿、巴洛克式的廊柱、西班牙式的陽臺,得名“萬國建筑群”如今,眾多藝術機構如美術館、國內外畫廊、拍賣行、藝術駐地項目匯集于此。“東方華爾街”正在悄悄改變了樣貌,變得文藝起來。

被稱為“外灘一號大樓”的原亞細亞大樓,位于中山東一路的地點,是外灘萬國建筑群的起點,落成于1916年,東一美術館于2019年入駐,先后舉辦了齊白石、日本浮世繪、莫奈日出印象、莫奈與印象派大師、意大利卡拉拉學院藏品等展覽。2022年3月,佳士得拍賣行也將辦公室與藝術空間搬進這棟大樓。

2022年3月,佳士得入駐外灘一號大樓,筆者攝

沿著不長的中山東一路走到底轉個彎,進入虎丘路。建于1937年的琥珀大樓,原是中央銀行的倉庫,2018年至今,琥珀大樓里先后入駐了國際畫廊貝浩登畫廊、里森畫廊、阿爾敏·萊希畫廊,還包括一些美術館和藝術機構的辦公室。

虎丘路上的琥珀大樓,圖據(jù)網(wǎng)

琥珀大樓對面的虎丘路20號現(xiàn)在是上海外灘美術館的所在地,其前身是建于1932年的亞洲文會大樓,曾是中國最早的博物館之一上海博物院的所在地。2010年,外灘美術館向公眾開放,開館展:“蔡國強:農(nóng)民達芬奇”以其高度的原創(chuàng)力和深切的社會關懷引起了廣泛的社會關注。

蔡國強保留了一堵民工還來不及拆下的大樓剖面, 用橘紅熒光色書寫“農(nóng)民,讓城市更美好”的巨大標語。 圖據(jù)上海外灘美術館

而十二年后的2022年,已經(jīng)在加密領域小試牛刀的蔡國強,又帶來了《你的白天煙火》中的首個特別款數(shù)字煙花。

上海外灘美術館,原為1932年竣工的亞洲文會大樓 圖為《宋冬:不知天命》展覽時期,美術館外立面 圖據(jù)上海外灘美術館

在最近這些年間,隨處可見的跨界潮流展演標識著藝術生態(tài)趨向多元化,藝術家的身份和標簽也更加多重,從事藝術行業(yè)的人群呈現(xiàn)跨學科趨勢。而最近的元宇宙、加密數(shù)字也賦能藝術和后疫情時代的到來。

復星藝術中心,圖據(jù)網(wǎng)絡

復星藝術中心位于外灘金融中心BFC,2016年至今,留下過辛迪·舍曼、朱利安·奧培、亞歷克斯·卡茨、草間彌生、安藤忠雄以及楊福東、張鼎、邱黯雄等活躍在國內外當代藝術文化領域的名字,以及許多個出圈的網(wǎng)紅展覽。當新一代的小紅書少年們紛紛發(fā)布自己的藝術打卡照時,人們意識到,藝術已經(jīng)與生活徹底相融、無法分開。

2021年夏天,常年生活在倫敦的潮流藝術家Jcaky Tsai 回到家鄉(xiāng)上海,做自己的大陸地區(qū)第一個展覽,在復星藝術中心頂樓的咖啡廳,他說:現(xiàn)在的上海和倫敦越來越像,尤其是許許多多的父母愿意帶著孩子日常走進美術館和畫廊,這很棒!

“朱利安·奧培:申城漫步”在BFC外灘金融中心圖據(jù)復星

繼復星藝術中心之后,昊美術館、寶龍美術館先后開館,周末的人們從浦西跋涉到浦東,或從浦東跋涉到浦西,看場展覽,和好友一起喝杯咖啡,是對忙碌了一周的自己最好的精神犒勞。

第三站

巷弄、老房子、以及星羅棋布的新興畫廊

上海最近有了一個新的名字“咖啡市”。2021年初的報告稱,上海的咖啡館數(shù)量為7000個,民間數(shù)字已破一萬,遠超東京、倫敦、紐約,成為全球咖啡館最多的城市。如果每天換一家店喝咖啡,你差不多一個月都走不出一公里多的南昌路。

寶龍美術館的咖啡廳,圖據(jù)網(wǎng)絡

與早間年老上海人喝咖啡所體現(xiàn)的精致優(yōu)雅或許有差別,人們在咖啡廳里辦公、談工作、會面或者臨時休憩,咖啡館與咖啡正在悄然間重塑著城市的社會空間、人文空間和心理空間。各式各樣的咖啡廳遍布在寫字樓、商場、沿街或小巷、以及許多美術館內。

新興畫廊們的新模式

從老牌藝術區(qū)M50,到強勢崛起的西岸,以及堅持國際范兒的外灘,二十多年來,上海已經(jīng)逐步擁有豐厚的藝術收藏土壤和健全的藝術市場體系。在這三大藝術群落之外,年輕的畫廊新秀們卻走出了一條新路子,他們走進弄堂和老街區(qū)或者老洋房,成為大家的鄰居,使得藝術也在人們的生活中,真實地與之發(fā)生關聯(lián)。

自左至右: 眼糖畫廊、CoBrA GALLERY眼鏡蛇畫廊、 Objective Gallery、Gallery All 圖據(jù)網(wǎng)絡

黑石公寓、富民街、武康大樓、某棟老洋房內、甚至上海群眾熱衷于掛在嘴上的“宛平南路600號”(上海市精神衛(wèi)生中心),都與畫廊發(fā)生著關聯(lián)。在這些散狀分布的畫廊中,藝術不再那么嚴肅,更加樸素輕松、貼近生活。畫廊主們大多有著跨文化的教育背景,他們不拘一格、樂于分享、有著鮮明的個人氣質,在傳統(tǒng)畫廊模式之外,也逐漸形成了更為多元的運營模式和藝術活動形態(tài)。

海派文化的核心的用大白話講就是“容得下”,有人逛街的時候買套房、有人買菜的時候看場秀,都不值得大驚小怪。

正在消失的柘皋路以及其他

在虹口區(qū),有一條上海最短的小馬路,柘皋路,全長只有七、八十米。東方明珠和上海中心倒映在幾米寬的沙涇港水面,水邊是居民們晾出來的內衣褲和床單。

柘皋路,筆者攝于2021年5月份

如果說陸家嘴是上海漂亮有力的心臟,這一條條弄堂和小馬路則是曖昧雜亂的淋巴,遍布細小血管,也遍布隱患和陰影。暴露的電線,骯臟的下水道,永遠濕漉漉的路面,分不清是油漬還是水漬,是這座城市的分泌物。

柘皋路上都是二層小樓,有的樓梯從馬路上直接伸上去,廚房臥室直挺挺對著外部,走過的人可以看到住戶逼仄的廚房,雜亂的臥室一覽無余。住在這里的幾乎都是老人,他們在眾目睽睽之下生活起居。

曾經(jīng),他們晚飯后走上十幾米,就可以到地標建筑1933老場坊看場時尚大秀。

柘皋路旁,名噪一時的1933老場坊(內部),圖據(jù)網(wǎng)絡

老場坊曾為上海屠宰場,改造后成為創(chuàng)意園區(qū),有藝術機構、畫廊、書店、以及各種商店。然而很難說清楚它是在具體什么時候悄悄沉寂的,近幾年每次過去,都看不到以往數(shù)量的游客,店鋪換了一輪又一輪,越來越多的空間已經(jīng)閑置。

動遷前的柘皋路,筆者攝于2021年10月份

筆者最后一次去柘皋路是去年的10月份,發(fā)覺沿街的住房要么空了要么準備搬家。一位遛狗的爺叔說,要動遷到青浦或嘉定。那么之后這里會變成什么呢?爺叔說,不清楚,聽說是要打造成第二個田子坊。

這條充滿人間煙火和市井生活的小馬路即將(或許已經(jīng))徹底消失。

一位阿姨邀請我進到她的家中,拍下一家人聚餐的照片,他們已經(jīng)準備好與生活了幾十年的街道告別。

一位阿姨邀請我進到她的家中, 拍下一家人聚餐的照片, 他們已經(jīng)準備好與生活了幾十年的街道告別。

往柘皋路的另一頭走,是上海的造夢工廠SNH48(中國女子偶像團體)的星夢劇場,常常見到熱情的粉絲群體聚在門外的馬路上,為他們的愛豆應援打call。上海的每一天都在流動和變化,因此她能永遠保持新鮮和活力,多重文化彼此融合、并行不悖。

然而2022年的疫情之下,街道上沒有了行人和車輛,商場與商店閉門歇業(yè),2500萬在此地生活的人,一起遭遇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大變局。人們在靜默中焦急,在等待中面對各種變化。

“上海是書的第一頁和最后一頁,書寫著開始和告別。”

或許解封之后,柘皋路已經(jīng)徹底人去樓空,像無數(shù)個那些曾經(jīng)消失于這個城市的細小線條一樣;或許不久后,第二個田子坊會出現(xiàn)于此,迎來屬于它的熱鬧與狂歡;或許以后人們會用2022年的疫情來作為上海歷史的一個坐標,或許上海的當代藝術進程也會因為疫情發(fā)生一些重大的轉折,誰又能預知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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